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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3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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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3 章

原本是探頭到窗前看外面景色, 竟然聞到橘子氣味,還未曾猜想出什麽便有一個圓嘟嘟臉頰的小姑娘伸出一顆頭來。

胤祈瞧瞧她的樣子,有些好奇, 他便問道:“你叫什麽名字啊?”

小姑娘一癟嘴,想起來不開心的事情,歪頭看過來的時候,臉頰肉印在了窗框上, 擠出一道紅痕。

她想必是個子比他矮,於是探頭到窗邊也顯得有些困難。

“我阿瑪還沒給起名字呢,不過我娘叫我小珍珠。”

她說完有些洩氣,畢竟還沒有名字, 只有額娘叫她小珍珠, 家裏人都叫她五格格。

小珍珠趴在窗戶上, 努力墊著腳看旁邊這個小男孩, 大眼睛清澈單純。

她也原封不動的學著胤祈的樣子問起來,“你叫什麽名字啊?”

胤祈摸摸腦袋, 有些不好意思, 總覺得現在要是說出他的名字好像有炫耀的嫌疑,可他也想不到該說什麽,便只好說真話,“我叫胤祈。”

“那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嗎?”小珍珠問道。

胤祈回頭看一眼還在說話的溫憲姐姐和姐夫, 夫妻兩個正說的興起, 還沒註意到這邊,

他也是第一次看見外邊的小姑娘,在宮裏他能見到的外人也就是自己伴讀等等, 可是那實際上也不算外人。

胤祈想要答應下來,但是有些猶豫, 他可是被叮囑過,“我不知道,好像外面人不能直接叫我名字的,只有家裏人能叫。”

他雖然年紀不大,但是已經懂得了許多東西,即使他不懂,師傅李蟠也會不厭其煩的教導。

身份之別一開始就存在,他雖然不太敏感於這些,但是總有人會常常在身邊提醒他。

小珍珠一聽就有些失望,踮起的腳也落了下去,僅僅留了一雙眼睛出來叫胤祈看到。

她道:“真不公平,你可以叫我小珍珠,我不能叫你的名字。”

胤祈看她失望的樣子也有些心虛,靈機一動,他有個可以叫的名字。

“你可以叫我十五,這個是我的排行,家裏人經常這麽叫我的。”

“好吧,十五。”小珍珠瞬間高興起來,軟乎乎的喊著他名字。

“你好呀,小珍珠。”胤祈伸出手揮一揮。

兩個人順理成章的趴在窗戶邊上聊起來,還都是小孩子語氣。

“你幾歲了?”

“我有六歲,你呢?”

“我也是六歲。”

胤祈不過是說了兩句話,熱情的那個勁又上來了。

他伸手解下腰間的荷包,從裏面翻出兩根牛肉幹出來。

努力著長長的伸著胳膊遞過去,“給你,這個牛肉幹很好吃的。”

“謝謝。”小姑娘奶聲奶氣的道謝,接過肉幹放進嘴巴裏,咬了一口,她驚訝的瞪大眼睛。

“好硬啊!”小珍珠捂著牙齒,好痛!

胤祈不解,“嗯?沒有吧,我記得不硬的啊。”

他自然是不知道的,他牙口可比小姑娘好多了。

小珍珠也沒在意,她從嘴巴裏把肉幹又抽出來,又突然收回了腦袋。

胤祈只看到她的腦袋消失在窗戶邊,他一只腳踩上墻壁。

又伸長了脖子努力看過去,“你去哪裏了?”

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,隨後一顆圓潤的橘子先出現在窗口。

橘色和黑色的窗框對比鮮明,一看就是一顆好橘子。

小珍珠並不占人便宜,很是懂得禮尚往來,遞來一顆橘子。

胤祈高興的接過橘子,三兩下扒開橘皮,從中挖了一瓣塞進嘴巴裏,爽口的汁水瞬間充盈在口腔。

這橘子卻是味道不錯,酸味很少,甜味較重,當然是比不上宮裏面的橙子。

不過他也是第一次吃到外面人遞過來的食物,新奇感蓋過橘子的味道。

他想了想,剛才看她拿橘子還不停往嘴巴裏塞,想必很喜歡,他也沒有多想便拿出一瓣遞了回去,“很甜的。”

就在此時!

溫憲不經意回頭,看到弟弟竟然在吃東西!是完全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東西!

另一邊的小珍珠的額娘剛好看到有只手伸過來,拉她的女兒的手!

“啊!”

“老天爺啊!”

兩邊同時發出尖銳爆鳴!

溫憲直接撲上去把弟弟手裏的橘子拿出來,“這是哪裏來的?”

“我的親娘啊,是誰碰你手!”

兩邊包間的聲音此起彼伏,家長們驚聲尖叫。

溫憲也是少有出宮,第一次碰見這樣的事情,心裏有些緊張,弟弟吃了來歷不明的東西,她能不著急嗎?

她家可是真有皇位的!刺殺也不是沒有可能!

“來人!給我圍了隔壁,看看是誰。”

舜安顏本來並不會如此緊張,但是看到溫憲神色變化極快,心裏也受到影響。

他立刻沖出門去對著門口的侍衛吩咐起來,神色嚴肅,眼中帶了狠戾之色,一改之前的形象。

他剛才什麽都沒看到,只知道十五阿哥突然吃了來歷不明的東西。

現在回想起來他瞬間起了一身冷汗,若是十五阿哥在宮外出什麽事情,他真是萬死難辭!

胤祈還有些懵,不知道發生了什麽,他還試圖安撫緊張的姐姐。

他解釋道:“溫憲姐姐,你誤會了,只是旁邊的一個小......”

他的話還沒說完,舜安顏帶著人進來了。

說是帶著人這個描述還不太準確,準確來說是人家隔壁的人找過來了。

“誰摸了我們家格格的手?”

一身藏藍色褂子下身著馬面裙的女子滿臉怒容進門,她雖然是避著舜安顏走,但是那氣勢十足十的存在。

溫憲疑惑的回頭望去,額駙怎麽回事?

堂堂和碩公主只要是含怒端起架子,那是一般人無法想象到的威嚴,“何人放肆!”

兩個女眷一照面,神情瞬間便有了變化。

溫憲眸中冷漠之氣愈發濃重,天家貴女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怒火叫人生畏。

而那婦人則是心中驚駭,瞬間低下頭,她小步挪上前。

女眷最懂女眷的東西,一眼看過去,便明白過來雙方地位。

衣著服飾就可以看出品級如何,婦人的頭飾一看便知道是旗人家眷。

而溫憲公主雖然沒有穿著吉服,但是那身上刺繡精美的衣裳,頭上耀眼的首飾,還有那壓襟的玉佩,一看就看明白是宗室女。

而溫憲一瞧便猜這婦人是跟著外放官員出京的家眷。

雖然是滿洲樣式的頭發,但是那條裙子可是馬面裙,是漢人女子喜歡的。

“我是正紅旗善保家的。”婦人先屈膝,恭敬的抽出手帕行禮。

溫憲挑眉,沒聽過的人,她眼神遞給舜安顏。

舜安顏就比胤祈聰明多了,他明白什麽意思,公主是出門在外不想暴露身份。

要是只有他們兩個倒也無妨,但是帶著個年紀小的皇子,還是要小心一些。

他瞧了一眼這婦人,率先開口,“爺是佟家的。”

剛才婦人滿腔怒火過來,還沒怎麽細瞧,而舜安顏衣裳不算多華貴,只是尋常八旗子弟的打扮,她就沒有多在意。

她這會瞧見了便有些孤疑,越看舜安顏越覺得眼熟,心裏砰砰直跳,試探的問道:“可是國舅爺的?”

既然被認出來了,舜安顏也沒明白怕不是個認識的親戚,便點點頭承認,“爺是舜安顏。”

婦人心頭一驚,懸著的心終於死了,一臉灰色。

嘴上改了稱呼,“奴才的丈夫是正紅旗的善保,大同總兵,今年回京述職。”

她之前說正紅旗的善保,別說沒出宮幾次的溫憲公主了,即使是舜安顏都沒想起來是誰。

八旗裏面叫什麽善保、觀音保的,沒有十個也有八個,哪裏想的起來是誰。

但是一說是總兵便想起來了,是董鄂氏的善保。

大同總兵是四品的官,算不得多厲害的品級,若是個三十歲的人去做,那他是前途無量,可是那善保……

他雖然出身大族但是家中不算皇親國戚,祖上沒有覺羅氏的女子嫁進去,哪裏算什麽顯貴呢。

“哦。原來是善保家的。”他了然,神情毫不在意。

說句難聽的話,他還沒有被看中尚主之前,額娘憤怒他被忽視,就那個時候他補了一個職都有四品。

可見四品在他眼裏是個什麽地位,況且不是京官,只有董鄂氏這個姓還算值錢。

這婦人看著年紀大約四十多,並不算多蒼老,但是這會子臉色可不好,硬生生長了兩分年紀。

善保年歲也不小,今年四十八,才做到大同總兵的位置,今年被吏部通知進京述職便明白他接下來應該是留在京城了。

京城雖好,但是他這個家世在京城實在混不上號,想推自己兒子一把怕也是有些困難。

善保福晉姓李,一進京便拿著大批的禮物往董鄂家主脈那邊湊。

一邊是打通人脈關系,一邊也是打聽打聽京城最近的事。

頂著被人說是土包子的嘲笑才算是勉強又續了關系。

要說京城最近什麽事情最吸引人註意呢,那必然是皇上嫁女了。

誰都知道國舅佟國維的孫子要尚公主了!

駙馬爺是誰呢?就是眼前的舜安顏啊!

李福晉灰著一張臉,心中萬分後悔自己如此沖動。

京城可不是大同,她家老爺在大同能夠說的上話,在京城就是做夢!

溫憲冷了神色,她只聽出來是個不熟悉的人,“本宮還未叫人,你倒是自己上門了,還不快交...”

還不快交代為何誘騙本宮的弟弟吃來歷不明的東西?

溫憲的話還沒出口便被舜安顏打斷了,“咳咳咳!”

“不妨聽聽福晉為何過來。”

舜安顏這話一說,溫憲立刻便不滿起來,狠狠瞪了舜安顏一眼,竟然向著外人!

李福晉家中伺候的嬤嬤等都被侍衛們攔在門外,此刻倒顯得孤零零一人。

這可是正兒八經的皇室成員,她弱氣起來,膝蓋軟軟的跪下,“奴才不敢,只是剛才瞧見有人摸我家女孩的手,便情急追了過來。”

摸女孩手?

溫憲腦袋都轉不動了,臉也僵住,什麽?摸人家姑娘的手?

舜安顏默默後退,所以剛才他才那麽心虛啊,任由人家福晉進門!

就是因為!理虧啊!

胤祈眨巴著大眼睛左看看溫憲姐姐,右看看舜安顏表哥,最後視線落在李福晉身上,“你是小珍珠的額娘嗎?”

還不等李福晉回答,“胤祈!”

溫憲的怒吼傳遍一層樓,她徹底被氣炸了。

一聽這句話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?

她心裏懷疑來歷不明的東西是隔壁小姑娘遞過來的東西,而胤祈保不齊和人家姑娘聊了多久,還拿了人家東西,摸了人家的手!

胤祈雙手捂著耳朵,滿面驚恐的迎來姐姐的狂風暴雨。

最終在溫憲姐姐平靜之後他也蔫蔫的終於再見到小珍珠。

小珍珠小步走進門,對襟紫緞的褂子,下身是一條芙蓉色裙子,兩個花苞頭可愛又善良,葡萄眼清澈又水潤。

小姑娘小小一團努力走進來,看著比胤祈矮了一個頭。

一看到是這麽小一個小姑娘,溫憲不由得松了一口氣,要是個小少女,她就要驚恐一下了。

小珍珠由額娘帶著跪下給公主請安,“請公主安。”

胤祈沒等姐姐說話,便跑過去拉起小珍珠,“快起來吧,不用多禮。”

小珍珠實在太小了,還不懂什麽,叫小哥哥拉著就起來了,“謝謝十五。”

她奶氣的話快讓她娘暈過去了,哎呦我的個老天爺啊,我的閨女你一惹就惹個大的。

舜安顏是額駙,跟他在一起的年輕女子是公主。

剛才公主斥那幾聲,叫公主姐姐的還能是誰,那就是皇子啊!

天神老爺啊,你怎麽不靈驗了!

李福晉都快窒息了,恨不得掐自己的人中免得暈過去,小女兒竟然管皇子叫十五。

排行十五的是誰啊!是貴妃娘娘生的那個皇子啊!

胤祈還沒註意到旁人的動靜,扭頭問溫憲,“姐姐,我喜歡小珍珠,可以帶回去嗎?”

溫憲剛剛熄滅的怒火瞬間又升起來,“小混蛋!你!”

舜安顏忙去攔著,趕緊拍拍溫憲的後背安撫,“莫生氣,我來說我來說。”

“十五弟,你看小珍珠也有父母親人,她離開父母親人會傷心的。”

胤祈剛才腦子還沒轉過來,這會明白了也有些失落。

他還只是一個單純的小孩子,沒想那麽多,舜安顏一解釋,他懂是懂了,但是心裏有些失落。

“好吧。”

垂頭喪氣的小狗看起來可是十分叫人愛憐的。

要是皇阿瑪康熙在保不齊便會開口把小姑娘叫到宮裏陪兒子玩耍,萬幸他的女兒和女婿科不是那種性子。

小珍珠好奇的看看屋子裏的人,她好似才反應過來。

她趕緊松開胤祈的手,將額娘教過的話說出來,“你不能摸我的手,男女授受不親。”

“啊?”胤祈不理解,“為什麽男女授受不親?”

小珍珠一臉單純又認真,“額娘說被人摸了手的會死掉。”

會死掉....三個字震驚了溫憲和舜安顏。

胤祈驚慌的退後幾步,他知道死是什麽意思,被人摸了手就會死?

他不會害了小珍珠吧?

李福晉終於調整好心理狀態,這時候緩緩開口解釋道:“奴才一家常年在大同,前年有個姑娘因為被鋪子的小二碰了手便被家裏人勒死了,不過說了幾次,她便記住了。”

她說到這件事,喉嚨幹澀,眼神中還有驚懼,回憶起來都是叫人恐懼的事情。

溫憲心中一顫,斂眸沈默不語,她多少明白是怎麽回事。

漢人女子重貞潔,啊不對,應該說是漢人女子一家人都重貞潔。

女子講究的是三從四德,最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。

且民間裹腳之風屢禁不絕,即使皇阿瑪多次下旨禁止裹腳作用也不大。

倒不是沒有毅力推行,實在是推行太過困難,首先便是行動的問題。

可以查出裹腳的人家予以懲罰,罰他們銀子亦或者禁止做官都可以,但是如何查出來呢?

你第一天強行解開裹腳,第二天女子便上吊自盡,別管是真自盡還是被自盡,可是如何查呢?

居住在一處的多半都是一個宗族,一整個村子都說女孩是自盡的,衙門能查到什麽。

皇阿瑪能做的也就是嚴苛控制八旗中的情況,堅決禁止纏足。

怪不得李福晉因為六歲女兒的手被碰了一下便如此憤怒的找上門來,想必是在大同多年被風氣影響了很多。

既然誤會解除,溫憲便打算叫她們回去。

臨走前她摘了自己手腕上的金鐲子賞賜給李福晉,又忍不住叮囑道:“你是旗人女子,咱們滿洲姑奶奶可不講那些東西,你女兒將來也是要選秀的,可別誤了她。”

這便是實打實的提點了。

小珍珠被額娘領著離開,走到門口,小腦袋扭過來看著身後的小哥哥,小聲道:“我走啦。”

胤祈在後面揮揮手,心裏也有點舍不得。

後面的姐姐姐夫對視一眼,得!十五弟還是個憐愛花惜玉的。

胤祈雖然表現的很喜歡小珍珠,但是也只是一時新鮮,等到菜色上齊,他被美食沖昏頭腦之後便想不起來了。

用過一頓飯菜自然該送他回宮。

胤祈依依不舍,外面實在比宮裏好玩多了,他心心念念都是在外面看到的小風車,舜安安顏只給他買了一個顏色的。

可是他想要全部!

扒著朱紅色的宮門不肯放手,胤祈兩只手用力,任憑舜安顏抱著他的腿橫起來也不肯松手。

“快松手吧十五弟,掙紮實在沒有用的,你還是要回宮的。”

“姐夫!姐夫!求你了就讓我在外面住一晚上吧,我保證會乖乖的。”

這種承諾?哈哈哈哈哈,舜安顏才不會信的。

“快別鬧了,皇上不會同意你在宮外住的。”

“皇阿瑪不同意,額娘會同意!”胤祈還在不死心的頂嘴。

盧保在旁邊無奈的蹲下,裝作自己聽不到,額駙都拿主子沒辦法,他能有什麽辦法。

“才不會,娘娘不會同意你出宮住的。”

“太子哥哥會同意的!”小狗喊著最大的希望。

一道玩味的聲音傳來,“孤不同意。”

太子爺穿著黑色常服從馬車上下來,走到近前舜安顏還聞到了一些酒氣。

太子走到近前一看,“哈哈哈哈哈!”

他瞬間笑的站不穩,太監連忙扶著他手臂,免得太子爺摔倒。

胤祈倔犟的伸出小爪子抓著宮門不放,舜安顏就在後邊抱著他的腿擡起來。

小身子飛在空中,因為動作大肚子都快露出來,盧保擔心主子著涼特意捧著衣裳給小家夥擋肚子。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!”太子已經快要笑瘋。

最後好不容易止住笑容,便走上前一把抱起弟弟,“好啦,回去吧。”

太子二哥一說話,主意自然不會改變,胤祈最後的希望破滅,只好被抱著進宮。

太子抱他的時候還有些驚訝,怎麽如此胖了,他輕松顛了兩下,調侃道:“好小子!更加壯實了。”

胤祈趴在哥哥肩膀上,垂頭喪氣的,但是聽見這句話還是連忙回應,“我還長高了呢!”

“嗯?”太子就著這姿勢艱難的打量一下,竟然還真長高了這麽多。

“是長高了,再長大一點就是男子漢了。”

“嘿嘿,那我要快快吃飯,早點長大。”

太子此刻酒醒了一些,神態也溫和了,就著夕陽的餘暉瞧瞧弟弟,問道:“怎麽想要長大呢?”

胤祈還特意思考一下以表示自己的鄭重,“當然是因為長大了就可以出宮玩了。”

宮道狹長,朱紅色的墻面映射者太陽的光,整條路都是金紅色的,在光芒中太子的神情模糊不清。

“還是慢點長大吧,長大了就有太多的為難。”

“為難?像二哥你這樣臭臭的嗎?”

胤祈捂著鼻子說出了大實話,他剛才就聞到了二哥身上的酒味,臭臭的太熏人了。

太子失笑,“也許吧,像二哥一樣臭臭的。”

察覺到太子二哥情緒不好,胤祈也有些思緒低沈,“二哥,那我不長大了。”

他最容易被親近的人影響,一腦袋垂下去放在二哥的肩膀上,也不嫌棄人家臭臭的了。

太子腳步一頓,身後的奴才們只是遠遠跟著,瞧見太子住腳,還以為是要放下十五阿哥,可沒想下一瞬太子爺繼續走起來。

“不長大了,那你做什麽呢?”他問道。

“我去禦花園揪花朵,去太液池吃烤魚,還去皇祖母宮裏喝奶茶吃肉幹。”

太子今日似乎很有耐心,一一應著弟弟的稚嫩言語,“還有呢?”

小狗軟軟的趴在人肩上,渾身熱烘烘的散發著橘子的味道。

“還有....我抱著二哥每天散步。”

太子啞然,“你要抱著我?”

“對啊,現在二哥抱著我將來我抱著二哥。”

胤祈真誠的看著二哥,他心裏真是這樣想的。

太子犀利的指出其中漏洞,“你不長大怎麽抱得動我呢?”

“啊?”胤祈的臉皺成一團,“那怎麽辦?”

太子低下頭抵著幼弟的腦袋,這是他很少有的舉動,他對自己的兒子弘皙都沒有做過如此親昵舉動。

“所以你還是好好長大吧。”太子一錘定音。

“等將來......”

聲音似乎從胸腔裏傳來,胤祈只能感受到二哥的胸膛在震動。

“將來什麽?”他好奇問道。

“將來你就知道了。”

“二哥,二哥告訴我嘛!”

胤祈撒嬌本領超絕,絕招一出非死即傷,皇太後最吃他這套。

太子忙仰著頭避開攻擊,“好了!以後去木蘭圍獵皇阿瑪一定帶著你,你到時候就有的玩了。”

一桿子將事支去了以後,聰明些的已經知道戳穿。

同樣的,胤祈這個小傻瓜是不會註意到的,他被畫的大餅誘惑到了。

“哇!我要去打獵了!”

“你先學會讀書再說吧。”

胤祈的記性算不得好,第二日聽師傅講課才突然想起來問,“師傅,為什麽要說男女授受不親呢?”

李蟠是個讀書人,深受儒家思想影響,他幾乎是漢臣裏面最典型的形象。

“男女七歲不同席,便是說到了七歲的男女就要保持距離,以免影響女子聲譽。”

他講的含蓄,胤祈還真沒聽懂。

為什麽男女同席會影響女子的聲譽,而不是影響男子的聲譽呢?

“師傅,我不太懂。”他疑惑的看過去。

“昨天我聽說一件事,有福晉說女孩子被人摸了手就毀了名聲,然後被家裏人勒死了。”

李蟠全程皺眉聽胤祈敘述整個故事,不知道該如何回答。

他雖然是典型的讀書人,但是也覺得這種舉動太過酷烈。

而這般的事情並非鳳毛麟角,他嘆息一聲。

胤祈擡起頭,想要等到一個回答,師傅總是很厲害,幾乎什麽都能回答。

可這次李蟠沒有說話,只是第一次摸了摸他的腦袋,“這樣的舉動肯定是有違天倫的。”

“但是知道一件事不代表只要知道原因,因為世間萬物成因覆雜,而得知以後如何解決才是讀書人需要思考的。”

“若是沒有解決問題的能力,那如何做官,如何報效朝廷,如何管理百姓呢?”

“你明白了嗎?”

胤祈暈乎乎的,“師傅,你能說的明白一些嗎?”

李蟠尷尬的擡起手捋了捋胡子,“就是說你以後可以想辦法解決。”

胤祈垂眼想了想,“給女孩一人發把刀,誰要欺負她們,就殺回去!”

他擺著手臂,嘴裏呼哈呼哈的練著動作。

他簡直就是天才!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制造問題的人!

李蟠欲言又止,嗯……他還是多教教兵書吧。

李蟠沒法想象胤祈將來論政的場景,還是做個武將適合他。

胤祈自信道:“我的想法真的太厲害了,回頭告訴皇阿瑪。”

李蟠連忙阻止,“這個這個,想法還不成熟,日後再說,日後再說!”

“好吧。”胤祈點點頭,“對了師傅,你會跟著去木蘭嗎?”

一種自由的微笑綻放在李蟠臉上,“我不去,你去就好了。”

李蟠:這是難得的自由!可以擺脫傻瓜學生。

胤祈:這是難得的自由!可以不用念書!

真好,師徒兩個都很滿意這個結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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